克拉巴龙截断了蒙日诺的话,说道:“一个人越出本行,就会碰到这样的事。他要不抢着买地,抬高巴黎的地价,要是他自己去经营护首油,就只损失罗甘那儿的十万法郎,绝不会破产的。现在他只能顶着包比诺的名义做生意了。”
羊腿子道:“当心包比诺!”
在这一大批商人嘴里,罗甘被称为不幸的罗甘,花粉商被称为没用的皮罗多。仿佛一个是为了痴情而得到大家的原谅,另外一个是为了想向上爬而过失更大。羊腿子从交易所出来,回葛勒奈街之前,到贝冷–迦斯兰街去找那个卖干果的玛杜太太。
他拿出一副笑里藏刀的面孔说道:“胖老太婆,小买卖做得怎么样?”
“马马虎虎。”玛杜太太恭恭敬敬的说着,把独一无二的靠椅让高利贷的债主坐了。原来她只有对她“亲爱的先夫”才会这样低声下气的表示亲热。
玛杜太太平时把最好的主顾也要挖苦;拉车的倘若跟她使性子或是耍花腔,准会给她摔在地下;要她十月十日跟着大众冲进蒂勒黎王宫,她绝不害怕,便是叫她代表中央市场的女摊贩去向王上请愿,她说话也不会发抖:这样一个女人独独对羊腿子十二分恭敬。玛杜在他面前马上会软下来,他只要用狠毒的眼睛一扫,她就直打哆嗦。本来么,老百姓见了刽子手发抖的日子还长着呢,而羊腿子便是小商小贩的刽子手。在中央市场,无论什么势力也及不上做银钱生意的。跟这一行比,世界上别的制度都不足挂齿。就算法律吧,在中央市场也是由派出所所长代表的,群众只认得他。但是坐在绿色文件夹后面放印子钱的人,大家担惊受怕去央求的那个人,会叫你笑话也说不出了,声音也变了,眼睛也没有神了,个个老百姓都变得毕恭毕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