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梁同另外三个后生都用破布巾塞着嘴。王老五老是那么闲散地摸着他那几根稀疏的胡须,一心一意地盯着那彩霞的天际。
驼背的穿长袍戴眼镜的人走近了。
“你早呀!黄六少爷!”
“唔,早呀!祥爹。”
互相不自然地笑了一笑。一种难堪的沉默的环境,沉重地胁迫着黄六少爷的跳动的心。他勉强地颤动着嘴唇问道:
“祥爹……看……看没看见我家的长工和侄儿呢?”
“唔……没……没有看见呀!这样早,你侄少爷恐怕还躺在被窝里吧。”接着又抛过来一个意味深长的讽刺的微笑,不紧不慢地,“长工,那一定是放牛去啰……”
“不,昨夜没有回家!”
“打牌去了……”
“不,还提了鱼篮子的!”黄六少爷渐渐地感到有些尴尬而为难了。
“啊……”祥爹满不在意地停了一停水车的踏板,“这样冷的天气,侄少爷还要摸鱼吗?唉!到底是有钱人家,这样勤俭……难怪我们该穷……”
黄六少爷的面孔慢慢地红起来,红到耳根,红到颈子……头上冒着轻盈的热气。
“热吗?黄六少爷!十月小阳春呀!”话一句一句地,像坚硬的石子一般向黄六少爷打来,他的面孔由红而紫,由紫而白。忽然间,一种固有的自尊心,把他激怒起来了:
“老东西!还要放屁吗?不要再装聋作哑了,你若不把我的人交出来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