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老板听了他的话在可能不可能之间,再看看他那神气,倒像是很尴尬,随口哦了一声道:“和她说明白了?!”
李守白一想,这也不必含羞答答,开门见山地和他说明白就完了,于是将脸正了一正,就把昨晚在园里遇到贞妹的事说了上半段,直至自己解下佩玉为止。又说本来一早就要明白相告,因为出门去耽误了,所以迟到现在。
孟老板听了这些话,由心窝里笑了出来,连连向李守白作了几个揖道:“恭喜恭喜!”因为口里原来是叼着旱烟袋的,既要说话,所以把旱烟袋拿在手里,又因两手抱着拳头的,所以又是抱了旱烟袋,一块儿奉揖。刚作揖,他第一个感想,觉察出来,不该向新姑爷道着恭喜;第二个感想呢,又觉察出来,哪有丈人先向姑爷施礼之理,而况自己施礼,又抱了一管旱烟袋呢?于是赶快缩回手来,口里呵呀呵呀了一阵。
李守白知道这位丈人,是个怯老头子,并不介意,也跟着向他回了几个揖。孟老板这时定了定神,笑道:“我们这就是亲戚了,亲戚是用不着客气的,再说我们都在客边,也不能避嫌疑了,那韩大哥又走了,你还是让我姑娘伺候你。大姑娘,有开水吗?先泡上一壶茶吧。”他昂了头向贞妹睡觉的屋子里叫着,叫了好几声,并不听到她答应一声,他就走到贞妹屋子里来,笑着低头道:“这孩子也是奇怪,有时候害臊,有时候又不害臊,这也应该预备一点茶水来喝才好。”说着话,走进她屋子里,却并不看到一个人,孟老板咦了一声道:“怎么一回事,人倒不见了。”说着,又提高了嗓子,连喊几声。贞妹三脚两步由李守白屋子前跑了出来,红着脸低声道:“爹,你叫什么?我又没有到什么远地方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