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上船,满载便是如履平地般从容,人人说起来就后怕的晕船,到了他这里,跟不存在似的。唯独冷,始料未及。冬至前,满载在浅水网鱼,一切尚在可承受范围之内,出海就不一样了,朔风如刀割,时间一长,寒冷彻骨,加之海浪四溅,前襟后背很快结了冰。
拉上来的货,好的好,坏的坏。胡老大吩咐满载把泥沙、石块挑出来,将鱼、虾和乌贼分门别类。可怜满载连手都伸不出来。胡老大先是踹了一脚,又递过来一小瓶烈酒:“喝了,喝了就不会冷。”
满载拧开盖子,浓烈的味道直呛得他咳嗽不止。一口下去,一把烧红的刀刃也就吞入了腹中,旋即燃起滚滚火焰。这把火,从腹部开始四散,沿躯干游走,由胸腔上蹿,最后夺取喉咙,带来短暂的窒息感……从未有过的生命体验将满载镇住了,他害怕起来,感觉自己不再是自己了。
“再喝几口。”胡老大不动声色,却也不容辩驳。
满载又喝下第二口、第三口。到第五口的时候,整个人好像沉入了海底,又好像变成了烧红的木炭。冰火两重天,大约就是这种体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