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够不够?不够伙房还有。”河东侯盯着闺女狼吞虎咽地吃,脸上不自觉地笑了,是那种农夫瞅着小猪崽欢快吃食时的欣慰的笑。可笑容才舒展,又收起来了,河东侯走到门边,挑开毛毡门帘看看,又拉好,不乐意地走回来坐下。如是三次。
雪信知道河东侯在巴望什么,白了一眼,说:“父亲,是不是我这儿的坐垫上有钉子?”
河东侯指着门帘:“我都坐了好一会儿了,那小子居然还没过来。”
“他过来做什么,不是听父亲训话,就是看我冷脸,过来就是三堂会审——父亲吃过没有?”
可蒸笼里剩下的那个包子,看起来还没河东侯鼓出来的眼珠子大。
“我吃过了。”河东侯大手一挥,“那小崽子怕挨骂就可以不来?明知是死,就缩头不出?”
“也是。包子上有股子羊肉味,还有股酒味。”雪信蹙起眉。人吃下去的东西,都会从身上散发味道,只是有些食物散发的气味强烈,有些弱一些。有些人的体质和习惯更易挥发气味,有些人则不易散发。
河东侯等蔷薇包子出笼的间歇里,转去别的灶上吃了一笼羊肉包子,配了一碗烧酒。武夫气血充盈,加上酒水落肚,酒味带着羊肉特有的膻气片刻就从身体毛孔里透出来,偏偏吃的人自己感觉不出。鼻子灵敏如雪信的早就闻出来了,只是看在河东侯热心热肺来送早点,把她含着怕化、捧着怕摔地宠,也不好挑剔,吃前吹一吹也就没关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