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曾和“我”谈到罗丹的雕塑和洛基朗盖弥（原文如此）的艺术生活，那时候，“赵人杰的脸色也就越来越光辉，他的生命在这些谈话里复活了，眉眼间也闪出青春的闪光”。他说起自己有一个画稿，在脑子里酝酿很久了，可是总没有心情来画。但不曾停止思索：“中国画家不是没有天才的，全给在形式上追求的倾向损害了！”“一个真正的艺术家哪有不在内容的发掘上追求的呢！”“现在的中国画家呢，不注意作品里的人物，而注意整个画面的背景和情调……”
赵人杰心中那幅画稿来自街口摆糖果摊的老婆子：“从她的眼睛所含蓄的意义上看，全世界仿佛是死寂的，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，只有她那方盘上的二十几块糖果……我每天必定从她那糖果摊前走几趟，没有一次看见她有交易。有时，看见几个穷苦人家的孩子，蹲在她眼前，环成一圈，望着她，也许是观望方盘上的糖果，可是总没有碰见他们买块糖的时候。那老婆子呢！可是天天在她那营业地方出现，这又仿佛是她每天确也有些交易……只有廿几块呀！她在排列上消耗着脑力，而且极有兴趣。这就是她的全部的生活意义了……秦先生！你说这不是一幅很好的油画吗？”
战时的一个穷知识分子却在怜恤一个卖糖果老妇，遗憾没把那已经升华为艺术美的情境用油画表现出来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