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总是社会动物,离不开广泛的交往和感情的交流。笼子里的鸟兽都怀着悲哀或者愤懑,何况是人呢?更何况是一个精力充沛的少年呢?即使是被神化了的人,也很难长期忍受与世隔绝的寂寥。
他不像五世达赖,阅历颇深,思想成熟,勤于著述,忙于政教。他能做些什么呢?谁又希望他或准许他做些什么呢?贵族们说农奴是些“会说话的牲口”,他不就是“会说话的佛像”吗?
作为达赖喇嘛,本来一经坐床便意味着主持政教,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在政教方面学着做点事情,一来可以生活得有意义些,二来可以多和人们接触,排除心情的孤独。但是,第巴桑结甲措在他坐床后的头一个月内,就以师长的身份同他进行了一次谈话,谈话的时间虽然很短,却无疑是要决定他一生的行动。对于这次重要谈话的内容,他既无反驳的愿望,更无怀疑的理由。他明白了,在政教两方面,他都不可能也不会被允许有所作为。他只有牢牢地记住这次谈话,并且表示愿意照此去做——在布达拉宫这只大船上,他只是一个高贵的乘客,而不是舵手,因为第巴的话说得再清楚不过了。
“五世在生前和临终之时,曾多次严令于我,他说:‘桑结甲措是我最信任的,你必须居于摄政的王位,以执掌权柄;而且不能像以前的第巴那样只掌管政权,你还要掌管佛法和人间庶务。在这些方面,你无论做什么,都要和我在时做得一模一样,没有任何区别。你不要有丝毫推托,你要始终坚定不移地指挥一切!’这些话,事关重大,我不能不尽早地向你转述。你是十分聪慧的,不需我再作解释。五世临终时还嘱咐我‘要妥善处理朝廷、蒙、藏之间的关系’。这些,你更是没有经验了。西藏的大山再多再重,我的双肩再窄再软,也要勇敢地继续担下去!你就放心好了。你还很年轻,希望你专心一意地钻研经典,努力修行。将来……将来再说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