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夜情形比较安定。他困倦之极,再也没有痛苦的感觉,再也没有丑恶的生命的痕迹……可是一醒过来,更窒息了。他把那天琐琐碎碎的情形都记起来,想到奥里维不愿意出门,再三说要回去,于是他不胜悲痛的对自己说:
“是我送了他的命。”
他不能再一动不动的待在房里,让那目光凶恶的斯芬克斯把它的问题和死尸的气息折磨[19],便非常骚动的爬起来,走出卧室,下了楼梯,本能的,怯生生的,需要挨在别人身边。可是他一听见人声又马上想躲开了。勃罗姆那时在饭厅里,很亲热的接待克利斯朵夫,立刻问到巴黎的事。克利斯朵夫抓着他的胳膊,说:“别问我。过一晌再谈罢……请你原谅。我简直受不了。我累得要死,累得……”
“我知道,我知道,”勃罗姆态度很殷勤,“你神经受了震动,前几天的刺激太厉害了。别说话。别拘束。你爱怎办就怎办,好像在你自己家里一样。我们绝不打搅你。”